苏辰快三年了。</p>
一剑未出。</p>
始终在打磨这心中的这第三剑。</p>
可，始终差了点什么。</p>
藏书楼。</p>
这一日，苏辰跟往常一样，替水娘熬药。</p>
改颜，还有记忆的仙术，对寿元折损很大，再加上三运的喷薄，对寿元的影响。</p>
就算有宝药的续命，水娘也快要走到生命的尽头了。</p>
“咳咳……”</p>
剧烈咳嗽声响起。</p>
水娘，不再穿戴那一身青色素衣，换上了如火般的衣裳，这是这些年来，她头一次坐回了自己。</p>
她是水娘，她喜欢红火的颜色。</p>
或许。</p>
也是察觉到了寿元的无多。</p>
她，浓妆艳抹，妖娆的如雪夜里绽放的血红之花。</p>
这一天，她很漂亮。</p>
在雪地里，在皎月下，在苏辰眼前，她翩翩起舞，展现着曼妙的身姿，还有动人的舞资。</p>
“我美吗？”</p>
她，痴痴的看着苏辰，在问。</p>
“药，快熬好了。”</p>
苏辰避开了她的目光。</p>
他，还在熬药。</p>
这一坛药里，借用了太医院禁地里，院首还有太医们的研究，应该能延寿不少。</p>
“徐歌，娶我吧。”</p>
“我没有多少时日了。”</p>
“至少，在临死前，我想跟你诉说我的心意……”</p>
苏辰只感觉，有软玉温香的身体，贴了过来，一双手自他背后怀抱着他。</p>
有痴痴话语，在叙说。</p>
从来没有人对她这般好。</p>
这些年来。</p>
她，渴望苏辰的爱。</p>
“唉……”</p>
苏辰在叹息。</p>
这一天，终究还是来了。</p>
对此。</p>
他的回应，唯有一阵沉默。</p>
“水娘……”</p>
苏辰开口了。</p>
这是这么多年来，苏辰头一次叫她的名字，水娘期待的看着苏辰，眼里满是如水般的温柔。</p>
可下一瞬。</p>
水娘就宛若掉到寒冬地狱中去了。</p>
“你走吧。”</p>
“去游历江湖去吧。”</p>
“你一直有在修行不是吗？”</p>
“去做我的青雀，去完成她曾经最想做的事情吧。”</p>
“以她的名字……”</p>
寒冷。</p>
无比的寒冷。</p>
水娘，跌跌撞撞，退了下去，跌落在雪地里，身上的寒冷不及心中的冰凉。</p>
良久。</p>
藏书楼，一片沉默。</p>
最后一层遮羞布被撕开了。</p>
原来。</p>
这些年来，对她的好，都是因为这一张脸，因为这所谓的青雀，而不是她本身。</p>
“原来是这样……”</p>
她话音都嘶哑了几分。</p>
有泪流淌而下。</p>
可是。</p>
真正让她痛苦的是。</p>
哪怕他知晓，苏辰对她的好，都是因为这一张脸。</p>
她竟也甘之如饴。</p>
哪怕成为她的替代品，她也愿意。</p>
“好！”</p>
水娘点头。</p>
这一.夜，她身上如火般的红衣，黯淡无光，如同丧失了所有的颜色。</p>
夜深。</p>
她离开了大乾的皇宫。</p>
去往江湖游历。</p>
以青雀的名字，还有这一副容颜。</p>
“这一走，她怕是再也不会回藏书楼这一处伤心地，也不会来见你了。”</p>
雪地里，有年轻道袍男子，腰间挂着酒葫芦，叫踏风雪而来，站在苏辰身旁，一同注视着红衣的渐行渐远。</p>
“让如此美人伤心欲绝，普天之下，怕是也唯有你风雪剑仙能做到了？”</p>
“话说，你真不怕她有危险？”</p>
苏辰在抬头看树，又像是看月，又好似在看自己的内心，对于虞乐的到来，他不感觉奇怪。</p>
大乾一年。</p>
天盟，重临人间。</p>
妖魔山，蠢蠢欲动。</p>
大虞底蕴，静默不动。</p>
但有黑袍，背负丹炉，跋涉千里，踏进了皇城，将丹炉埋葬，将皇城置于炉中。</p>
还有剑道顶级先天，剑先生，去往了皇陵，与大虞剑仙缔造的剑魂，以剑为棋，博弈了三局，不知输赢。</p>
另外。</p>
还有血发青年，此时，正骑着青牛，混迹在兵甲中，晃悠悠的赶来。</p>
他的寿火是血色的。</p>
苏辰不认识他。</p>
但却能认出来他。</p>
因为，他们修行的都是同一门功法，叫做《丈六金身决》！他也是极境之修。</p>
只是对方是小极境，诞生的极境大宗师。</p>
他亦是大虞古人。</p>
大概率是大虞一王二尊三仙里面，修行二尊，与剑先生齐名的那一位。</p>
他，叫做孤绝老魔。</p>
《丈六金身决》的开创者。</p>
皇城外。</p>
孤绝老魔，也似察觉到了苏辰的注视，还有这丈六金身决带来的极境气息。</p>
“啧。”</p>
“不愧是仙临大世。”</p>
“就是不一样。”</p>
“没想到，后辈小子中，竟也有人能踏这传说之中，还跟我修的是同一门功法？”</p>
“不过，也忒弱了些，不过极境一品，看来是卡在了一品仪式吗？连最简单的天地势都无法领悟，简直是个废物……”</p>
孤绝老魔，一阵啧啧冷笑，察觉苏辰不过极境一品，很快就对他丧失了兴趣。</p>
“孤绝先生。”</p>
“此番，我必将您引荐给陛下。”</p>
“大乾中兴，正是需要强者之时，还望先生务必要留在朝廷，为天下出力。”</p>
有年轻王爵，扛着方天画戟，朝着孤绝老魔走来，徐徐说着。</p>
“如此，大善。”</p>
“吾来了，就没想离开这皇城。”</p>
一道红衣身影，骑着马，与这一队兵甲交错而过，趁着茫茫夜色，朝城外而去。</p>
另外一边。</p>
藏书楼里。</p>
青雀，从不曾想游历江湖，但水娘想，只是他遇到苏辰以后，就变了，想要变成那一只青雀。</p>
可是，她忘却了，她不是那一只青雀，而是水娘。</p>
接下来。</p>
皇城将风起云涌。</p>
苏辰也不希望，水娘继续留在这里，遭受波及。</p>
那就让她走吧。</p>
哪怕伤心欲绝，也好过死去。</p>
“去保护她吧。”</p>
“虞乐。”</p>
“算我欠你一个人情。”</p>
苏辰在叙说。</p>
让一尊大虞三仙之一，去保护一个小小一品修行，这简直是一份羞辱。</p>
换做是其他任何人，虞乐都会嗤之以鼻。</p>
但唯独苏辰是例外。</p>
“好！”</p>
虞乐认真点头，应了下来。</p>
世间能如此使唤他虞乐的，也就唯有眼前月下这一白衣了。</p>
虞乐看向苏辰，在问他。</p>
“遗憾吗？”</p>
他似乎在问，苏辰对青雀之死，又似乎在问这一幕，此时此刻，有仿若都在问。</p>
“这要问我的心。”</p>
苏辰在答。</p>
他沉默了一会儿，又说道。</p>
“可惜。”</p>
“我没有心。”</p>
这一刻，心中磨剑了快三年的苏辰，也终于明白了过来。</p>
他这第三剑，到底缺少了什么。</p>
心。</p>
他没有心。</p>
连带着，他的第三剑，也只有形，没有了心。</p>
“那就为我的剑，铸造出一道剑心吧！”</p>
月下。</p>
御医在低语。</p>
这一夜，皇城当中，有剑器十万，其余兵刃超百万，在这一刻，全都剧烈的颤抖了起来，悬浮在了半空，似乎在朝着什么在颤抖臣服……</p>
(本章完)</p>